《武林外傳》第60集,吃了千年人參的佟湘玉火力全開。讓郭芙蓉不做雜役去掃大街,讓莫小貝不讀書去發(fā)傳單,讓李大嘴不做飯去看望孤寡老人,讓呂秀去掃盲,讓白展堂去抓賊。
散發(fā)著成功學氣息的佟掌柜,鼓舞眾人:“我知道這件事很難,但是我們絕不能因為它難就不做了。為什么呢?因為我的字典里沒有難這個字。”弄到最后,同福客棧的人見佟湘玉如見瘟神。她有喝不完的雞湯,說不完的金句,做不完的任務,慷不完的他人之慨。竊以為,寧財神當年是想告訴我們成功學PUA的可怕:乍一看熱血沸騰,跟著干啥也不是。如今,看著藍盈瑩把黃齡的C位讓出去,讓李斯丹妮越組幫忙,指著隊友笑人家哭了。硬糖君第一反應便是:吃了人參吧?吃了《武林外傳》那根“力大無窮”的人參吧?想不到“我很努力所以你也要一起哦”這種成功學,至今還有廣泛的兜售空間。并且信奉者們善于暗中偷換概念:把努力與努力的人捆綁,批評藍盈瑩就是批評努力。把讀書與讀書品味剝離,批評藍盈瑩就是讀書無用論。努力沒錯,但努力的人可能犯錯。讀書沒有高低,但書的營養(yǎng)價值有高低。道理就是這么簡單,但深陷其中人卻看不見。與“藍蓮花”并蒂盛開的,是成功學的另一種寶典“萬菊仙”。她時刻維持著疏淡如水的人設,卻同時展露出對名利的極端暗羨。萬茜的呈現,恰恰是藍盈瑩的鏡像反面。說不喜歡參加綜藝,被易立競提起《舞林大會》表示忘了;說不結婚生子,被沈夢辰問到只好輕轉眼白;被問為什么來《浪姐》,說想蹭指導老師的課就是不說想翻紅。真名士自風流,假道學常偽面。藍盈瑩不會放棄假努力,萬茜也不會承認真想紅。努力和疏淡,只是她們賴以為系的存在方式。而“雞血向左,淡泊向右”,也不過是成功學的兩種變體。矛盾在于:對兩者深信不疑便難以成功。而抽離出來,就只能直面現實的失敗——努力努力白努力;不是不想紅,是想了,不紅。這顯然又過于殘酷。信還是不信,可真叫人為難!可見理論這東西吧,還真不是拿來指導實踐的,而是用來解釋實踐的。“入行八年說我沒有女主臉,可姐姐我的戲約排到了大后年。”藍盈瑩這段rap什么水準?大概就是“從前的我你愛理不理,現在的我你高攀不起”的雞湯套路。賭氣的意味大過自證,視野格局相對有限。女主臉這種主觀審美暫不論,就這挑釁觀眾的口吻真的好嗎?而且戲約也和女主臉沒有必然聯(lián)系嘛,演女二是不是也可以演到大后年?真正的成功是用好作品說話,而不是用《精英律師》給反方“送論據”。不管和梁小冰是不是營銷捆綁,藍盈瑩和她恰好可以說明“女主臉”的問題。梁小冰雖然鼻子不挺,但雙眼含水的柔情勝任過不少古裝絕色。而對比藍盈瑩,眼神充斥飽滿欲望和戰(zhàn)斗力,氣場和內蘊也就相差甚遠。須知美人在骨不在皮,換90年代的梁小冰演浣碧,孫儷也未必壓得住吧?而且藍盈瑩作為一個演員,恐怕對女主的執(zhí)念過深。只要是能詮釋角色,主配之間真的有藝術尊卑之別嗎?缺什么補什么,“浣碧”顯然沒參破。而浪姐里,藍盈瑩的成功學被包裝得相當有迷惑性。比如把黃齡的C位讓給白冰,最后白冰還要感謝藍盈瑩,美其名曰“白冰的C位有點少”;不和吳昕本人商量,就給她定下10天學貝斯的任務,為的只是自己想玩樂器;組隊的時候,為了不得罪白冰讓黃齡選人,自己則置身事外。發(fā)現沒有?這些行為都披著一層“為你好”的皮,行著“謀私利”的里。反正讓給白冰的C位不是我的,讓就讓啰,誰不讓誰自私;學新樂器的是別人,我選樂器是為了配合你的突破;雖然我是隊長,但唱白臉這種事可不干呢!人精本精,在“粗糙的利他主義者”和“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之間徘徊。藍盈瑩絕就絕在:你說她不是故意的,但確實又像有小心思;可你說她是故意的,又似乎證據不足顯得過于苛刻。怪不得浣碧演得這么好呢,原來生活里就在搞角色分但也有姐姐完全不吃這一套。分歌詞的時候藍盈瑩對鄭希怡撒嬌:“你讓給我吧,求你了?!苯Y果鄭希怡說石頭剪刀布;藍盈瑩讓李斯丹妮教跳舞,張雨綺說:“幫什么幫,我們自己還一塌糊涂呢。”擊敗這種成功學只有華山一條路,就是拒絕。一旦你接受了她的邀請,就會被她悄悄放在架子上撒孜然燒烤。性格稍軟一些的姐姐,吃的“暗虧”還少嗎?6月17日這天,萬茜轉發(fā)朱婧汐的微博時,安卓手機的尾巴改成了“真情連四?!?。從比賽流程看,朱婧汐應該已經淘汰了。每條小尾巴都流露出不經意的溫情,這是萬茜的處世哲學。她的溫柔是無疑的,但也和柳如是的那種疏淡有所出入。《浪姐》里所謂的翻車,大多是因為她本身和她想立的人設稍有差距,還沒想好怎么解釋,就很容易被問住。在萬茜的想象里,有一艘秦淮河的樓船承載著她的思緒和哀愁。她不喜歡參加綜藝,不在乎紅與不紅,對藝術有潔癖不接受軋戲,不回避自己的婚姻和家庭,沒有世俗的欲求和功利。而現實中的她,參加過兩季《舞林大會》,在拍《獵場》的那一年同時軋了四部戲(都是配角),不太習慣公開談論家人,除了表現不俗的《軍中樂園》和《你好,瘋子!》,也在《大唐榮耀》和《新世界》里被吐槽過演技。而當這兩個世界“并軌”,萬茜顯然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所以她對易立競說:“你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了,我還參加過這個?!鼻懊嬲f自己可以把個人經歷和演戲完全分離,后面又說在角色里她很能共情。對王霏霏說單身的時候不想結婚不生孩子,被沈夢辰反問為什么又結婚生子,竟然不知道回一句“遇到了讓自己改變主意的人”?總之,在這些林林總總的撕裂和錯位里,觀眾看到了兩個萬茜。一個被剝離了所有世俗的羈絆,萬茜很多時候覺得自己就是她。一個還保留著普通人庸常的桎梏,萬茜不愿意承認她的真實存在,但“出場”頻率還不低。當我們戴上耳機吟唱,想象的天籟和真實的破音之間總有差距,而萬茜是不愿意摘下耳機的人。《軍中樂園》的好,和《新世界》的爛,為什么不能同時存在呢?萬茜是信念感很強的演員,《新世界》里的田丹就是端著高人一等的姿態(tài)在“傳教”,而且還失敗了。單挑監(jiān)獄的那一段,爽雷程度其實不輸抗日神劇。《大唐榮耀》里的獨孤靖瑤如出一轍,一邊手握兵權,一邊給沈珍珠夫婦“下蠱”。珍珠你要離開李俶才是為他好,李俶你娶我才是對天下負責。當然,這些角色固然和劇本脫不了干系。而萬茜拿腔拿調、故作高深的表演方式,加劇了人們對她演技的懷疑。比較折中的表演,其實是《三國機密》里的伏皇后。在這么一個力挽漢室之將傾的末代皇后身上,角色所背負的隱忍和堅強,和萬茜的疏淡風格比較契合。這部劇里,當她用氣聲念臺詞的時候,舒適度就比田丹、獨孤靖瑤要高很多。
熊培云在《自由在高處》里寫:“現在的成功學,早已喪失了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簡單和純樸,而發(fā)出世俗的惡臭?!?/section>成功本是好東西,為什么變成成功學就這么讓人膈應了呢?恰如愛情是好東西,變成五花八門的戀愛攻略乃至pua教程,就全不是味兒了。最近刷屏的那位天才少女,也是成功學引流路線。一天能寫2000首詩300篇詞,真可謂:李白流淚,蘇軾沉默,乾隆不服氣。當大家指責過度包裝的時候,忽然發(fā)現女孩老師居然是“成功學大師”。這種騙局不過是營造人設,然后收割韭菜的高額培訓費。當看到小女孩用賣假藥的口吻說:“認識岑怡諾,成功不會犯錯。認識岑怡諾,你將魅力四射?!备嗟母惺芊炊强上В驹撓裨浳湟噫粯幼x《詩經》,怎么會念叨起《成才經》?成功學契合了人們的“成功焦慮”與“失敗恐懼”,再用半真半假的故事和煽動性十足的語言,造成跟著學就能成功的錯覺。藍盈瑩本身就是這種錯覺的體驗者:她像不知疲倦的打卡機,每年都要立下刷完勵志暢銷榜的宏愿。在凌晨四點的夜空下,一邊聽著羅輯思維,一邊做瑜伽,想象著大洋彼岸哈佛圖書館的晨光。而她作為中轉站,又繼續(xù)成為錯覺的制造者。支持者表示:“就是想和藍盈瑩這樣的人做朋友,逼著我積極向上!”看過《虎媽貓爸》嗎?你們缺的不是藍盈瑩而是虎媽,15歲之前沒進清北少年班絕對是教育失??!萬茜是另一種“成功焦慮”中轉站,只不過分發(fā)方式更為隱蔽。她一邊傳遞著不用追名逐利也可以當金瓜的“遺珠”故事,一邊又小心翼翼的遮掩對成功的渴望,甚至可以知乎作答以自證。歌手時期的寂寂無名不愿再談,而如果當年靠唱歌紅過,還會是這個態(tài)度嗎?她也許沒有裝,只是選擇性遺忘了。那些“失敗的努力”,因為最終的結果,被萬茜抹去了努力的痕跡。我壓根沒想紅啊,不紅是我的主動選擇。沒辦法啊,老努力老不成,就必須取得失敗的合法性——我本就是淡泊名利之人。這就像日本進入漫長經濟衰退期后伴生的低欲望社會、性冷淡設計。本質也是失敗者要對失敗做出合理解釋,取得精神上的勝利乃至一種審美況味。藍盈瑩則是用另一種方法面對“努力后的失敗”:我還沒失敗,因為我還在努力。但在急功近利的成功學心態(tài)下,她又選擇性忽視了演技的停滯,反而不斷開發(fā)新項目來維持“努力的狀態(tài)”。人淡非真淡,努力無真績。萬茜忘記了過程,藍盈瑩忘記了結果。在成功學的世界里,一直有這兩種走丟的人。而更多人迷茫的常態(tài),是在“藍式雞血”和“萬式疏淡”之間來回切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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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硬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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