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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 劉雪兒
5月17萬單,
7月28萬單,
9月40萬單,
11月72萬單。
2016年年底,智融集團(原用錢寶)吹響「向12月100萬筆沖刺」的號角。
經歷連續(xù)6個月爬升,業(yè)績增長已十分艱難,團隊心理壓力雖大,卻依然豪情萬丈,「做不到就把春節(jié)的火車票退了,不回家了,1月繼續(xù)沖!」
截至2017年4月,「新經濟100人」訪問智融集團,這家公司放款用戶200萬人左右,歷史累計放款超過900萬筆,累計放款136億元,平均每筆貸款1500元。
「創(chuàng)業(yè)叫鳳凰涅槃,早死早超生,你得從灰燼里飛起來,飛不出來就是一只雞,飛出來就是鳳凰?!怪v到這里,焦可嘴唇上的兩撇小胡子也跟著舞動起來。這位CEO體態(tài)微胖,額頭寬闊,鼻梁上架一副黑色方框眼鏡,兩道眉毛又粗又黑,像是毛筆畫上去的。
2015年,在信貸搜索平臺掙扎了一年多,焦可決定轉型消費金融。當時這片市場,群雄逐鹿,殺得已是一片血海。
校園貸平臺跑馬圈地,農村金融悄然萌芽,小白領和藍領市場潛力巨大,挖金礦的人一批又一批,空手而回的人也一批又一批。
在強手如林的消費金融市場,后來居上并不容易,焦可不以為意,他有他對行業(yè)痛點的認知。
2013年,先后在百度、趕集、馬可波羅做過產品與運營的焦可離職創(chuàng)業(yè),做信貸領域的搜索引擎平臺「貸小秘」,撮合銀行與客戶交易。不久后他發(fā)現(xiàn),這是個典型的偽需求。
假如有100個用戶想貸款,金融機構最終只接收5筆,用戶體驗很差。焦可發(fā)現(xiàn),根本原因不是信息不對稱,供需找不到,而是供需不對稱,中國有大量非傳統(tǒng)銀行目標人群被金融服務拒之門外。
巧婦難為無米炊,但焦可能反思問題,發(fā)現(xiàn)新機遇。
傳統(tǒng)金融機構自己定規(guī)則,用「篩」的方式選用戶,焦可決定用機器學習方式,「算」出目標用戶,一切以數(shù)據為準。
賬面資金緊張,轉型也是險路,焦可不得不狠心裁員。定了裁員名單后,HR說下午他找這些人聊一聊,焦可擺擺手,「不了,每個人我要自己聊,我要看著他的眼睛說這件事,一定要把公司目前的情況講清楚?!?/p>
他心情沉重,「這個事不是大家的問題,是船長的問題,船長找錯金礦方向了,對不起大家。」他一字一頓地說完,垂下了頭。
「可能那個點很多創(chuàng)業(yè)者都慫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我覺得很重要,一來大家理解,二來后來公司好轉后很多人又回來了,三來對留下來的人也是一種交代?!?/p>
他沒慫,拉了20幾人的團隊,沒產品只有方向的情況下,找了源碼資本創(chuàng)始合伙人曹毅。曹毅曾看過「貸小秘」,他說不靠譜,不投。這次他眼睛發(fā)光,用人工智能做消費金融是他們一直看好的方向,但市場玩家們和傳統(tǒng)金融的風控方式相差無幾,曹毅認為焦可的思路是對的。
2015年6月,源碼投資150萬美元A+輪融資,晨興跟投50萬美元,公司轉型做用錢寶。焦可定了幾個規(guī)矩:不做理財、不做學生、不做貸款展期(編者注:指貸款人在銀行批準的情況下,延期償還貸款的行為)、不做線下地推。
▲智融集團CEO 焦可
上線第二天,無任何推廣,有2萬筆申請,全是特別標準的手持身份證照片,十有八九是薅羊毛的。「反欺詐的核心邏輯是什么?欺詐用戶和正常用戶的行為一定存在差異,這些都是專業(yè)的騙貸分子?!菇箍烧f。比如,正常用戶的點擊行為是分散的,欺詐分子在某個位置上會突然爆發(fā),欺詐往往是集中的,無論是時間點還是行為點。
甚至有人來投訴,他們在銀行能借好幾百萬元,為什么用錢寶APP上1000元都不肯借。焦可笑著解釋,「我說這就對了,我的機器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優(yōu)質客戶,只在乎你跟歸還1000元借款的用戶是不是相似的,如果有差異,我機器就認為你不是個正常用戶。我追求的不是個體的正確,而是整體概率最優(yōu)?!?nbsp;
假如優(yōu)質用戶是一只貓,非優(yōu)質用戶是非貓科動物,找優(yōu)質用戶就是找貓的過程。傳統(tǒng)金融是自上而下的邏輯,先定義什么是貓,有毛、有尖耳朵、有胡須、有尾巴等等,可能狐貍也會被當成貓。
用錢寶是自下而上的邏輯,先給一堆圖片,告知哪些是貓,哪些是非貓,機器要做的是找二者區(qū)別,找貓的特征。當積累了足夠多的特征點時,即便機器不知道貓應不應該有耳朵,或者貓的耳朵是尖的還是圓的,也能知道看見的是不是貓。
獲得真假貓圖片的過程,是積累樣本數(shù)據的過程。CTO齊鵬介紹,冷啟動階段,團隊很謹慎,第一個月放款不到100單,慢慢摸索,2015年10月放款1000單,焦可頓感柳暗花明,「這下好像摸到魚了」 。
通過分析用戶填寫的數(shù)據,填寫過程中的行為數(shù)據,還有用戶授權下從第三方獲取的數(shù)據,用錢寶可以「看到」用戶是怎樣申請貸款的:他們申請借款時會點擊屏幕多少次,在每個頁面會停留多長時間……那些用戶自己都不會在意的細節(jié),卻是用錢寶找到“真貓”的關鍵。
分析大數(shù)據,用錢寶發(fā)現(xiàn)了一些靠常識無法推斷或解釋的現(xiàn)象。
比如用錢寶30歲以下用戶逾期率較低,歲數(shù)越大逾期越高。這與傳統(tǒng)金融機構判斷正相反。
而經常被拿來推斷人性的星座,幾乎跟一個人是否守信毫無關聯(lián)。
再比如用戶申請時,手機電量低的逾期率較高。那些通話模式單向,常接電話很少回電話的人,與電話有往來的人相比,逾期率也較高。 但這些特征點不會成為機器辨識用戶的固定標準,假如有人想鉆空子,充滿電去申請貸款,機器也不會一根筋地認為電量高逾期率就低。控制風險的模型是動態(tài)的,而非一成不變。
步入2016年,用錢寶1月單月放款1萬單,4月單月放款10萬單。隨著數(shù)據的增加,機器也在進化。2016年10月,機器積累特征點550個,2017年4月積累了至少1200個弱特征點,逾期率明顯降低。
焦可有個朋友看數(shù)據好很心動,想請他幫忙做汽車金融。焦可攤攤手,「幫不了你」 。為什么呢?
第一,汽車貸款有一大半工作在線下,純線上風控做不了;
第二,車貸頻次低,迭代周期長,樣本太少,喂不飽機器,就更別談學習了。
與汽車金融不同,用錢寶只做周期7到30天,額度5000元以下,平均額度1000到2000元的業(yè)務。1000多元的需求基本就是吃飯、唱歌、看電影、買衣服等日常生活消費,并沒有特定的線下場景,但擁有大量高頻的樣本數(shù)據,容易形成風控屏障。
▲智融集團CTO 齊鵬
這一業(yè)務定位決定了用錢寶純線上的獲客方式。百度搜索引擎、社交軟件等成為主要獲客渠道。
為了解用戶,焦可甚至派員工去工廠「臥底」。
后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把這件事想狹隘了——原來認為這是個藍領貸款,目標就是富士康工人,但很多年輕人都是潛在用戶,有客服、前臺、行政、房產中介、銷售這樣的辦公室小白領,也有司機、服務員、保安、快遞員、水電工、裝修工這樣的普通藍領。
更令焦可驚訝的是,年輕人比上一代更愿意提前消費。80后的他剛畢業(yè)時,講究儲蓄,要存錢買房、結婚。他和賣奶茶的小弟聊,小弟每月發(fā)3000元,第一周就花2000元,花完就問同學老鄉(xiāng)借,「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存錢也買不起房。」
周轉資金是用錢寶用戶最普遍的需求。用錢寶產品總監(jiān)萬欣蕊和一個北京女孩聊天,做護士的她月收入3000元,雖然和父母住花銷較少,但她特別喜歡報培訓班考證,白天上班晚上上課,也不想做啃老族,便時常向用錢寶借錢周轉。
萬欣蕊還和一個外地做銷售的男生聊過,男生雖然每月有5000多元的收入,但由于工作性質需要自己先墊付一些公司費用再報銷,經常需要臨時借款周轉資金。
網上流量越來越貴,線上獲客成本水漲船高,平均獲取一個新用戶需要100多元。為了通過口碑傳播攤薄成本,焦可在用戶體驗上花了很多心思。
首先在審核速度上,新老用戶區(qū)別對待,給老用戶不一樣的感覺。老用戶只需要三五分鐘,新用戶一般30分鐘。
其次在心理預期上。一次萬欣蕊提出困惑,放款速度已經很快了,為什么用戶還問什么時候放款,還要怎么提高速度呢?焦可一針見血,說用戶在意的不是2分鐘與3分鐘的差異,而是要給他一個明確預期,告訴他3分鐘內會放款。
經過優(yōu)化,用錢寶老客戶留存率很高,平均每人每年借款6到8次,能把獲客成本拉平到10多元。
不同于農分期、什馬金融、買單俠等金融公司做實物分期,用錢寶只做小額短期的業(yè)務,純線上獲客和大數(shù)據風控,決定了用錢寶能實現(xiàn)標準化、快速化、規(guī)?;瘮U張。
從2016年5月開始,用錢寶每月訂單至少增長20%,12月突破100萬單。
萬欣蕊回憶,那個月大家走路生風,每個人都去監(jiān)控數(shù)據。夜里12點多快下班時,經常還有研發(fā)部的人跑來問,今天有個服務不穩(wěn)定,20分鐘里結果反饋慢,該怎么優(yōu)化。
訂單猛增后,最突出的問題是客服不夠用,每天都有打不完的提醒電話,接不過來的咨詢電話。如果一周解決不完,下周情況更嚴重。
焦可當機立斷,發(fā)現(xiàn)問題后成立兩個技術組,一撥做自動語音系統(tǒng),反復測試話術和聲音,一撥做客服呼叫系統(tǒng),幫助客服接聽不同等級和類型的電話。「增長這么快,唯一的辦法是用跑得更快應對它?!谷f欣蕊說。
2016年6月,用錢寶獲得1.56億人民幣B+輪融資;2017年3月,獲得4.66億人民幣C輪融資。早在2016年2月用錢寶已實現(xiàn)盈虧平衡,焦可還是堅持融資,他有兩方面考慮。
其一,融資不僅是融錢,更重要的是融資源。在那個發(fā)展階段,用錢寶需要繼續(xù)加大技術投入,這也是為什么C輪引進國科嘉和、創(chuàng)新工場等在技術方面有優(yōu)勢的投資方的原因。
焦可笑著說正在跟今日頭條搶人,目前工程師有70多人,其中百度T6級別以上有20多人;
其二,和傳統(tǒng)金融機構打交道時,對方看重合作伙伴的實力。有錢意味著可靠,引入有金融、政府、科技背景的投資方,相當于獲得了機構的信用背書。
用錢寶和銀行與消費金融公司等掛牌金融機構合作,先亮「900萬筆」歷史訂單,再亮還款記錄,「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他一看你的低壞賬率,就能獲得信任?!菇箍梢荒樧院馈?/p>
中國傳統(tǒng)金融機構是網點制,畫地為牢,一個網點掌管所有的鏈條,包括獲客、風控、放款、貸后管理。金融產業(yè)分工日趨精細化,焦可認為要想和他們合作,必須從整個鏈條缺失的部分切入。
傳統(tǒng)金融機構的優(yōu)勢在于放款資金成本低。但在獲客方面,銀行只服務有銀行流水、央行征信報告、社保證明等強特征數(shù)據的用戶。這就把不具備這些數(shù)據的用戶擋在了門外。
在風控層面,傳統(tǒng)金融機構基于強特征數(shù)據的底層風控技術并不適用于非強特征性質人群。
貸后管理方面,銀行缺乏處理每月上百萬訂單的能力。
基于這樣的想法,2017年3月,用錢寶宣布品牌升級為智融集團,人工智能風控系統(tǒng)正式命名為I.C.E.,以實現(xiàn)風控技術的對外輸出,并推出「慧誠幫幫PaaS」,希望從合規(guī)合法催收的角度,切入與傳統(tǒng)金融機構的合作。
學計算機出身的焦可,不乏浪漫感性的一面。大學時曾導演話劇《清華夜話》,講的是寢室熄燈后男女生宿舍的臥談,對白詼諧幽默接地氣,后被拍成DV短劇,一躍登上各大校園BBS熱門話題。
盡管他分析產品邏輯時現(xiàn)實又理性,設想其未來卻充滿了理想主義。
「我想給每個人提供適合他的金融產品,用先進的新金融技術,服務非信用卡人群,我不做錦上添花,只做雪中送炭?!菇箍烧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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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針對具體風水等問題進行求助或咨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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