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鬼谷八荒》《提燈與地下城》《天地劫：幽城再臨》接連走紅后，細分賽道的產品在持續(xù)體現(xiàn)“新需求”的價值。事實上，做好細分賽道并非一件易事，不僅要舍棄過去的固有思維，也要找準細分賽道的用戶需求。在國內，一家名為蘇州樂志（Easytech Games）的團隊聚焦在了一個并不常見的跑道——研發(fā)軍事+兵旗玩法類游戲。
如果你玩過該團隊的產品，想必對Easytech Games不陌生。自從2011年發(fā)售首款游戲《歐陸戰(zhàn)爭1：**與大炮》開始，他們先后推出了二戰(zhàn)、中世紀、羅馬時代等題材的策略游戲，經常獲得蘋果商店的大圖推薦。在TapTap上，蘇州樂志得到9.7分的評價，旗下游戲有5款游戲評分在9以上，《歐陸戰(zhàn)爭3》甚至獲得9.9的評分，作品在硬核玩家中口碑可見一斑。
近日團隊接受了游戲陀螺的專訪，蘇州樂志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兼制作人張悅給我們分享了12年的從業(yè)收獲，包括他們對策略游戲的理解以及該細分賽道的機會和挑戰(zhàn)。12年沉淀的經驗：自我迭代與大膽創(chuàng)新張悅：我們團隊是2009年成立的，當時是做主機游戲出身，團隊核心是原來任職于任天堂的中國分公司。我的從業(yè)經驗里PC端的單機、網(wǎng)游以及主機平臺的游戲項目都參與過。張悅：我本身是兵棋類桌游愛好者，兵棋（桌游）在中國的流行程度其實不算很高，因為它計算太復雜，需要玩家做大量的思考和決策。所以，我就嘗試將兵棋游戲化，《歐陸戰(zhàn)爭1》就是基于桌游改編的產品，當時在蘋果和谷歌推這款產品，并采用付費買斷制下載。
張悅：在App Store的銷量超過20萬套以上，這是在當時iPhone市場滲透率前提下的數(shù)據(jù)。Q:好像《歐陸3》的成績口碑表現(xiàn)的更好是吧？張悅：《歐陸3》是我們第一次嘗試一戰(zhàn)題材，在當時的游戲中也算得上很多創(chuàng)新，當然這里面也有價格的原因，我們1代至3代分別賣三美金、兩美金、一美金，一代比一代便宜，后期的產品也同樣得到了玩家的認可。
張悅：體驗運用自己的策略能力來運籌帷幄改變歷史和戰(zhàn)局的樂趣。我們不少忠實玩家非常喜歡挑戰(zhàn)高難度的樂趣，通過思考和學習不斷調整自己的決策，從而達到自己的游戲目標，這是他們的需求，我們也主要是為了這部分用戶去研發(fā)產品。張悅：這類產品肯定不是大眾所能接受的，但是總有那么一批獨特的用戶在那里?，F(xiàn)在很流行放置類，主要還是上手簡單，大家可以帶著很輕松心情地去玩，因此擁有了很龐大的用戶群。而兵棋類需要操作，需要思考，走錯一步就有可能達不到最好的結果，甚至游戲失敗，相對來說比較硬核。所以它的用戶群體可能僅限于特定人群，但是我覺得只要好好做，提升用戶體驗，提升游戲的沉浸感，再把新手引導做的好一點，還可以挖掘很多新用戶的。因為畢竟很多玩家還是愿意接受更多挑戰(zhàn)的。張悅：對歷史細節(jié)的考究。我們產品主打全球市場，如果不按照歷史去做的，玩家可能會不買單。為了這個目的，我們在公司建立很多的圖書庫，大多數(shù)都是對過去戰(zhàn)爭的記錄、還原以及分析，我們就按照書中的記載還原當時的關卡、兵力配備，目標就是給玩家提供更出色的沉浸感。以《大征服者：羅馬》為例，里面所有的服裝、道具、軍事單位、場景都非?？季?，比如游戲里面的希臘戰(zhàn)車兵、羅馬標**，都是按照真實歷史去還原的。因為我們在很多細節(jié)上都花了相當多的精力，所以產品品質也達到了我們的預期，還有幸被App Store首頁推薦。
張悅：不同時期的產品成本不同，目前我們一款產品的成本在一千多萬左右。張悅：對我們來說這么多年的項目經歷就是一個迭代的過程，因為我們引擎是自研的，每做一款產品之后，上一代好的東西我們會吸收過來，引擎、圖像、程序的功能也都會加強，為下一代做更好的基礎。因為現(xiàn)在做游戲比較難，如果不創(chuàng)新，還用原來老的東西，玩家會覺得你做了這么久還是那套東西，會覺得審美疲勞。比如《三國無雙》系列就是這樣，他們的系統(tǒng)已經非常成熟，如何創(chuàng)新是個相當具有挑戰(zhàn)性的事。我玩到第八代，他們推出了開放世界的玩法，我覺得不好玩，但讓我回頭去玩七代，我又不想玩，我猜測制作組一定面臨著創(chuàng)新難的困境，換我也很難想出還有什么新的方向。所以游戲發(fā)展到一定階段就會有這種困擾，都在不停地換皮或者舊瓶裝新酒。
最近這幾年獨立游戲一下子火起來，我覺得其中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開發(fā)者可以拋開那些包袱，單純?yōu)榱艘粋€想法去做。而大廠會背負著業(yè)績壓力，項目面臨著很多指標考核，萬一收不回成本怎么辦？即使收回成本了但沒有達到利潤目標又怎么辦？畢竟他們的股價都跟這些掛鉤。Q:所以說你們在創(chuàng)作方面還是比較自由的？張悅：對，我們沒有經營壓力。我們的產品特征是長尾效應，即使是早期的產品至今也能貢獻還不錯的收益，我一直不斷地做各種創(chuàng)新的嘗試。我們的團隊提供了很大的支持，其實每次要開始一個新項目，我也會心里沒底，思考方向到底在哪里。我會源源不斷地去吸收不同產品的優(yōu)勢，然后去看看我們這種類型的產品能往哪個方向去發(fā)展，只能不停的探索。張悅：我們現(xiàn)在的主要目標是拓展海外市場，但中國市場對我們來說也極為重要，因為大量的中國玩家一直在支持著我們，他們也喜歡玩各種歷史題材的游戲?？偨Y下來，只要你把熱門題材做出來，比如阿拉伯、土耳其題材，都是有用戶需求。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有些題材，比如說日本戰(zhàn)國是有一定的局限性，它的受眾更多只在日本市場。其實很多海外歷史中國玩家接受度也很高。比如拿破侖在中國也有很多粉絲，他們也愿意去玩法國大革命那一段時間的游戲。所以我覺得很多題材它未必局限中國還是海外。比如，羅馬這個題材其實不是光意大利一個國家的事情，是整個歐洲的事情。因為羅馬文化影響非常深遠，塑造了當今世界的制度和格局，這是一個比較宏觀的文化。Q:這兩年很多國外策略游戲都加入了中國元素，比如說全戰(zhàn)系列推出三國，你怎么看待中國市場爆發(fā)的情況？張悅：《全面戰(zhàn)爭：三國》首發(fā)的時候大概賣了100多萬套，里面有一半是中國人買的，中國玩家現(xiàn)在的消費能力或者說正版意識是遠遠超過國外玩家想象的，所以他們是做過市場調查之后才決心去做三國題材。
但我們也感覺到，近年來三國題材的游戲是不是太多了？導致玩家有點審美疲勞，一看又是三國?；谶@種考慮，我們可能會往其他題材拓展，比如春秋戰(zhàn)國就是一個不錯的方向。張悅：要做春秋戰(zhàn)國的題材，首先得把當時國與國的關系梳理清楚，比如說吳、越都是小諸侯國，但他們后面都是有大佬的。而這些諸侯國之間合縱連橫、聯(lián)盟外交等事件做成游戲，會是很精彩的。但是這個確實比較難，因為要切實到很多外交關系，比如吳國到后期做大了之后其實把晉國都不放在眼里，怎么把宗主國甩掉？或與宗主國執(zhí)牛耳，看誰更有實力？如果能把這些沖突實現(xiàn)在游戲中的話，我會很期待。戰(zhàn)國時期是沒有非常明顯的雙方爭霸，雖然說秦國跟其他諸侯國家呈現(xiàn)敵對狀態(tài)，但楚國其實一直是站在秦國這邊，秦楚是有聯(lián)盟的。楚國本身跟中原其他國家也是有利益沖突的。當秦國把其他國家滅了之后，秦楚才最終決戰(zhàn)。楚國一直覺得自己很強大，并沒有對把秦國這個對手放在眼里，直到最終被秦國滅亡，這是個不停變化的階段。另一方面，春秋戰(zhàn)國的知名人物相對來說比三國要匱乏很多，大家耳熟能詳?shù)囊簿土H、白起、蒙恬這些大將。我們當然也可以在游戲中加入很多歷史人物，但是也需要把玩家的認同感、代入感考慮進去，戰(zhàn)國的IP確實還不夠硬，不像三國隨便找出一個武將就能讓玩家熱血沸騰。張悅：三國是玩將的，好將帶部隊可以以一擋十，比如三國無雙系列。但是戰(zhàn)國的話，一定是以策略為主的，哪怕做內購也要圍繞著這個元素來做，而將領只是一個補充。即使玩家沒有名將也能有很好的游戲體驗，有很多相對不知名的將領可供選擇。而蒙恬或者白起這種知名度很高神將，可以作為內購項單獨賣給玩家，有這種神將加持的軍團力量會加強很多。但也不能把它做成最重要的模塊，畢竟沒有那么多名將去支撐這個系統(tǒng)。Q:看到你們的新品《鋼鐵命令：將軍的榮耀3》是部隊加卡牌玩法，為什么會選擇這個想法？張悅：《鋼鐵命令3》的卡牌創(chuàng)意是來源于《Kards》，《Kards》是純玩卡牌的二戰(zhàn)游戲，我在玩的時候就在想，卡牌能不能跟我們的游戲系統(tǒng)融合？然后我就把卡牌做特種部隊，放在部隊上，加強了戰(zhàn)斗系統(tǒng)的多樣性，又能提升游戲的商業(yè)化深度，但坑也不能太深，我覺得這個是比較好的創(chuàng)意，所以我們就往這個方向去思考。
Q:現(xiàn)在我們的產品是比較注重在策略，還是深挖卡牌的數(shù)值上面？張悅：策略是我們的重心所在。卡牌只是提供策略的一種玩法，提供玩家多樣性的選擇，以及讓部隊的強化變得更合理化了。Q:策略游戲加數(shù)值其實是有一個難題的，就是怎么達到平衡性？因為玩家是更注重在策略上，而不是說對卡牌的專研，這個層面你們是如何去平衡的？張悅：以我們游戲為例，首先付費深度不升，玩家只能升三級，這個設定不會讓游戲數(shù)值太“爆炸”。如果為了營收，像傳統(tǒng)網(wǎng)游那樣，做個十級的付費深度，游戲平衡、設計可能就不符合我們的預期。
《鋼鐵命令：將軍的榮耀3》
還有一點，各國沒有絕對平衡，因為德軍、蘇軍、美軍就是強的，意軍、英軍、法軍就是弱的。所以，弱和強之間本身只能通過實力的對比，比如說德軍要打法軍，法軍開始的防御陣線就比較強大，德軍就比較弱勢，這時候就需要通過戰(zhàn)術去取勝。因此，玩家就可以用勢力和戰(zhàn)術以小勝多。如此一來，雖然法軍數(shù)值稍微弱一點，但是法軍整體人數(shù)比較多，所以也是達到了某種意義上的平衡，一個是數(shù)值一個是局面的勢力。Q:后續(xù)產品的數(shù)值、付費等方面是如何考慮？張悅：其實往后面做，我就已經很明顯放棄數(shù)值的平衡了，因為要照顧玩家體驗。一旦做了內購之后，很難保持數(shù)值平衡。玩家和玩家之間PK，有人愿意付錢，有人不愿意付錢，那肯定是不一樣的。而像我們這種類型的策略戰(zhàn)棋游戲，在其他平臺的友商那里多以買斷制為主。買斷制對我來說是非常好設計的，不需要考慮內購付費的因素，就可以做得比較平衡，而一旦要考慮到內付費，那肯定是要往商業(yè)化的方向去傾斜。如果開發(fā)者的目標是讓玩家在游戲里面去氪金，那么很多初衷、設計方向都會發(fā)生改變，這也是我比較困擾的地方。我也想做一款更高利潤的產品，但是基于這種產品的類型特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張悅：對，我們內購方面會弱一點，買斷制會強一點。但內購是必須的，因為內購是公司活下去的必要手段。比如說18塊錢的買斷，里面有6塊錢要給蘋果，只能拿12塊錢。即使賣出去20萬套，再加上交稅，其實很難支撐一個公司運作，而且現(xiàn)在成本很高，一張原畫都要上萬塊錢，所以我相信大家能理解這個東西。
《鋼鐵命令：將軍的榮耀3》
Q:所以現(xiàn)在玩家對這一套數(shù)值付費、內購付費是怎樣的評價？張悅：大家都已經很習慣，因為我們的付費跟網(wǎng)游比起來還是很克制，付費坑是較淺。大概兩三百塊錢的坑，對于玩家來說真的不算什么。Q:現(xiàn)在我們有沒有想辦法增強做付費運營這一塊的能力？張悅：這一塊我們在努力，因為把內購做的如何好，這個事其實是一個很大的課題。傳統(tǒng)手游里面工會、PK怎么做、道具怎么收費？其實很多大廠已經把方法教給你了。但像我們這類產品是屬于小眾類產品，基本上沒有產品可以借鑒，只能自己想辦法或者借鑒其他產品的東西做一些改變，需要適合于我們這種類型的產品。張悅：策略游戲我感覺這幾年好像又開始火了起來，因為與移動端的操作較為契合，玩家不需要很緊張地去玩，每一步都可以思考，就像下棋一樣。比如在Steam上P社的《十字軍之王》有三萬多評論，這個數(shù)據(jù)我都驚呆了，這肯定不是一個小眾市場，只是說我們想辦法能不能在手游上創(chuàng)造出一個能把這些用戶拉到手機體驗的產品，所以我覺得市場空間蠻大的。Q:比如紫龍的《夢幻模擬戰(zhàn)》、《天地劫》？張悅：對，《夢幻模擬戰(zhàn)》以前就是主機上的一款產品，現(xiàn)在移到手機上，也沒有違和感，大家還是愿意去接受這個產品文化。Q:你們做戰(zhàn)棋類這幾年看下來覺得這個市場有什么變化？張悅：如果以《夢幻模擬戰(zhàn)》做分水嶺的話，我覺得它是開了很好的頭。SRPG分兩種，一個是講策略，比如我們的游戲，在里面產兵、打、死亡，直到攻克對方的要塞或者關鍵點。另一個是RPG養(yǎng)成的，比如紫龍的兩款，打、升級、再打再升級它是這樣循環(huán)的。所以有人跟我講談這個話題，我說其實我們也屬于SRPG。但這兩個類別都需要很強的世界觀或者背景故事，如果開發(fā)者覺得很難重新做一個故事，不如把原來故事再加工地好一點，因為已經有一個現(xiàn)成的世界觀在里面了，比如《天地劫》，而且原本的世界觀也影響了一批用戶，這可能就是游戲的先發(fā)用戶。Q:那你覺得這個品類未來還是有很大一個發(fā)展空間？張悅：對，有很多空間。從紫龍的《夢幻模擬戰(zhàn)》和《天地劫》就看到玩家的用戶量也不會太少，只是因為以前沒人做，有人做了之后你會看到原來流水那么高，原來用戶那么多。所以沒有人做的時候大家才覺得這是一個規(guī)模不大的市場，但是有開發(fā)者做了并且把它做起來了，大家才恍然大悟。
Q:像現(xiàn)在一些廠商也在慢慢布局這方面了，你覺得如果戰(zhàn)棋類再想要恢復到十年前很繁榮的狀態(tài)的話，它還需要一些什么條件？張悅：以放置這個類型來說，以前是沒這種玩法的，但現(xiàn)在有了。說明開發(fā)者是挖掘到如今這批玩家的新需求。所以還是需要與時俱進，考慮當前玩家需求。比如當年的《火焰紋章》、《天地劫》，在難度設計上太過具有挑戰(zhàn)性，放到現(xiàn)在恐怕很難被廣大玩家接受。張悅：我們的目標就是把曾經不了解或者不感興趣這個品類的玩家吸引過來，讓他們體驗到策略戰(zhàn)棋游戲的樂趣，這是我們的使命。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也會嘗試養(yǎng)成類SRPG，一方面這個品類跟我們比較類似，另一方面這個市場會更廣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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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戲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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