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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張 琳
關于“中國體育品牌一哥”的爭奪,李寧(02331.HK)和安踏體育(02020.HK,以下簡稱“安踏”)“斗”了將近30年?,F(xiàn)如今,盡管從業(yè)績上看,二者均成上升態(tài)勢,但顯然,李寧的劣勢愈加明顯。
近日,李寧和安踏先后發(fā)布了2021年全年業(yè)績。財報顯示,2021年,安踏實現(xiàn)營收493.3億元,同比增長38.9%;凈利潤77.2億元,同比增長49.6%。李寧全年實現(xiàn)營收225.72億元,同比大漲56%;凈利潤40.1億元,同比大增136%。
盡管在全年營收和凈利潤上,李寧的225.72億元和40.1億元均超預期的211億元和36.3億元,但與安踏的493.3億元和77.2億元相比,還是相差甚遠。
創(chuàng)立于1990年的李寧,曾靠著創(chuàng)始人李寧在當時超高的國民度以及與中國奧委會的密切合作,不僅一度成為中國體育用品行業(yè)的領跑者,更是在2009年以84億元的年銷售額超過阿迪達斯,成為繼耐克之后,中國市場的第二大體育品牌。
然而好景不長,隨著國外運動品牌對中國市場的重視,以及國產運動品牌的崛起,李寧面臨的外部壓力日漸變大,市場份額也逐漸被侵蝕。
為了重回巔峰,李寧走上了“高端化+年輕化”的轉型之路。然而激進的變革反而使李寧陷入經營困境,銷售額急轉直下、年年虧損、大面積關店等成為了2010年之后和李寧緊密相關的標簽。
直到2018年,“中國李寧”在紐約和巴黎的兩場時裝秀的大放光彩,國潮風讓李寧重新贏得消費者的青睞。尤其是2021年3月的“新疆棉”事件,使得國內再次掀起國貨消費熱潮,李寧也順勢吃到了紅利。
美國投資研究機構晨星公司報告顯示,“新疆棉事件”爆發(fā)后的4月,阿迪達斯天貓旗艦店銷售額同比下滑了78%,耐克同比下滑59%。與之形成對比的是,李寧同比增長72%?!爸袊顚帯碧熵埰炫灥晖仍鲩L超800%。
然而,李寧并沒有好好借助這波“紅利”,反而因“漲價”、“天價鞋”、“折扣少了”、“新品價格提升”、“中國李寧定價”等相關討論深陷輿論風波。
互聯(lián)網分析師張書樂表示,2018年,李寧成功引爆國潮,也由此獲得了國潮這個風口的第一波紅利。
張書樂強調,作為國潮品牌代表,在“新疆棉”事件中,李寧本應享有絕對紅利。然而,在國潮進入多元化深水區(qū)時,只憑借中國元素“貼牌”在產品上的中國李寧,已經不足以代表國潮。
“失去了先鋒形象的李寧也就難免有了‘先烈’之感,逐步在國潮中掉隊也是不無可能的?!?/p>
80后男生肖明從初中到高中一直穿的都是穿李寧的鞋,不過對他來說那個時候是“被動選擇”。
肖明對燃財經表示,那時候的李寧跟時尚沒有半點關系,除了阿迪和耐克配擁有自己的姓名,李寧和安踏等國產品牌的產品被統(tǒng)稱為“旅游鞋”和“運動服”?!拔夷顣臅r候也是個憨憨,我媽給買啥就穿啥,唯一的感覺就是李寧的質量還挺好的,鞋子不容易穿爛?!?/p>
從大學時候開始,肖明就投入了阿迪和耐克的懷抱?!斑\動服和運動鞋不是只有體育課上才穿,所以設計款式要拿得出手。客觀來說,三葉草的設計比李寧好看,雖然貴了點,但打折的時候,價格也還是可以接受的?!?/p>
2018年,李寧開啟了秀場常客模式,肖明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多年沒關注的李寧早已變了模樣?!坝绕涫恰袊顚帯?,完全就是潮牌,‘悟道’和‘重燃’,每一款都讓我眼前一亮。”肖明表示,自己對衣服和鞋子沒有什么科技感的訴求,只要好看就行。外加中學時期“李寧產品質量挺好”給其留下的深刻印象,肖明又穿回了李寧。
90后男生陸炎對李寧的喜愛,則完全始于那場時裝周。對于有中國元素的聯(lián)名系列,他更是一向沒有抵抗力?!皣洰斪詮?,‘李寧 x 成龍’是我最喜歡的聯(lián)名系列,除了標簽上的‘龍’字外,大部分衣服都是一抹黑以及和功夫有關的大地色系,完全是我的菜,搭上同系列的毛衣和羽絨馬甲,就是一套上班完整‘look’?!?/p>
而為了買到一雙“李寧全城10×STA‘黃血’”,陸炎搶了近半個月都無果?!熬€下排隊排不起,線上抽簽抽不中。”
限量發(fā)售是出現(xiàn)搶購潮的根本原因?!斑@款鞋線下只在西安發(fā)售,跑過去買不現(xiàn)實。就算過去了大概率也買不到?!标懷妆硎荆诰W上看到的西安排隊搶鞋的視頻,沒有一千人也有幾百人。但在線上,堅持每天9點打卡,也同樣是搶不到?!斑B購買選項都沒看到就被搶光了。”
90后男生安然也是李寧的忠實粉絲,但喜歡打籃球的他基本只買李寧的籃球鞋。
“雖然國內的籃球鞋品牌和產品眾多,但李寧絕對稱得上是榜首。腳感、舒適度和質量都還是‘抗打’的,這應該與其是CBA聯(lián)賽裝備贊助商有著緊密聯(lián)系。”安然告訴燃財經,自己買鞋,更看重鞋子的性能而非顏值,常買的系列是李寧的“馭帥”和“閃擊”。“馭帥價格高一點,大概六七百元一雙,閃擊系列相對便宜一點,平均只要四五百元左右?!?/p>
對于“李寧全城10×STA‘黃血’”的火爆,安然覺得不可思議?!熬褪且豢钇胀ǖ膶崙?zhàn)鞋。屬于支線品牌、球鞋配置并不高,也沒有出明星簽名款,就因為設計和配色略出挑,就把價格炒成這樣子,實屬夸張。”
如安然所說,燃財經在電商平臺搜索發(fā)現(xiàn),發(fā)售價999元的“李寧全城10 × STA”,鞋碼為39.5的售價最低,但也已經被炒到了近1300元一雙。而受眾群體比較廣的46碼,價格已達近3000元一雙。

圖/“李寧全城10×STA‘黃血’”在電商平臺的售價 來源/燃財經截圖
但“李寧全城10×STA”在“炒鞋”圈引起的關注卻遠遠低于去年的“韋德之道”系列。
2021年4月3日,一雙原價1499元的李寧球鞋,在網絡交易平臺上被炒到了48889元。事實上,這雙李寧籃球線“韋德之道”系列的限量款鞋在2016年發(fā)售時,貨量就十分稀少,全球只發(fā)售了100雙。李寧也因此被不少消費者痛批有“饑餓營銷”的嫌疑。
即便李寧對此予以否認,但“李寧靠國潮收割消費者智商稅”的聲音甚囂塵上,引發(fā)了大量網友的不滿。
“炒鞋”之外,價格過高也是李寧現(xiàn)在最為被消費者詬病的點之一。90后女生妍妍不僅是位時尚弄潮兒,更深愛國潮產品。在她看來,“中國李寧”的很多產品確實很潮,但相對略高的價格卻將她勸退。
“一次周末,我去了北京一家中國李寧的線下店,試穿了其與人民日報合作的一款衛(wèi)衣。我本來是沖著白色去的,可惜已經賣沒了,但綠色也很好看?!卞硎?,在試穿的間隙看到999元的價簽后,默默脫下了衣服離開了門店。
“以前沒錢買李寧,現(xiàn)在沒錢買李寧?!卞麑θ钾斀洷硎?,現(xiàn)在對李寧的關注度越來越低。
“放棄”李寧的不只有妍妍,還有80后女生晴子。晴子對燃財經表示,服裝是快消品,很多衣服穿一季就不會再穿了,實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花299元買件短袖,或是花899元買件衛(wèi)衣?!爸拔铱瓷狭死顚幍囊豢铑w粒絨外套,售價699元。但是這類衣服在東北只能穿一個月,覺得貴的我最后在優(yōu)衣庫挑到了一件差不多的,價格卻只要299元。”
然而,困在李寧身上的爭議遠不止“價格高”與過度“炒鞋”這兩點,曾被不少消費者看重的“質量好”也問題頻出。
2021年9月9日,在全運會羽毛球比賽場上,新晉奧運冠軍陳雨菲被李寧羽毛球專用比賽鞋割傷,無奈只能換鞋比賽。事件發(fā)生后迅速引起熱議,媒體及網友“劍指”李寧,稱其常年2%左右的低研發(fā)費用率是導致產品質量問題的根因。
媒體與網友的言論并非無跡可尋。雖然李寧加大了研發(fā)投入,但其研發(fā)費用率呈下降趨勢。出現(xiàn)歷史最低點。財報顯示,2021年全年,李寧在研發(fā)上的開支由上一年的3.23億元同比增長28.2%至4.14億元,但研發(fā)支出的比重卻從2020年的2.2%下滑至1.8%。
與之相反的是,同為國產運動品牌的安踏和特步,研發(fā)費用率占比均大于李寧。安踏2021年的研發(fā)費用占收入比率達2.3%,而特步2021年的研發(fā)費用占收入比率達2.5%。
然而,雖然國產運動品牌的研發(fā)費用在逐年提高,但對比耐克和阿迪每年10%左右的研發(fā)費用率,還是相差甚遠。
相差甚遠的還有市場占有率。歐睿數(shù)據(jù)統(tǒng)計,2021年運動品牌的市占率榜單上,耐克以25.6%的數(shù)據(jù)高居榜首,阿迪達斯緊隨其后為17.4%,安踏以15.4%的市場份額位列第三,李寧、特步和361度分別為6.7%、4.7%和2.6%。
2018年亮相紐約時裝周的“中國李寧”被業(yè)界一致認為是李寧最成功的一次“自救”。
公開數(shù)據(jù)顯示,紐約大秀落幕當天,“李寧”的微信指數(shù)暴漲700%;發(fā)布會結束后3天,有關李寧在紐約時裝周的推文曝光總量超過了1500萬次;“中國李寧”4個字反復在微博、微信、Instagram等社交媒體上傳播。
“中國李寧”一炮而響,一舉成為年輕人視野中最能夠代表國潮的品牌。
易觀分析品牌零售行業(yè)資深分析師李應濤對燃財經表示,“中國李寧”給李寧整個品牌帶來的最大的價值在于吸引了一批年輕用戶,這恰恰是李寧2010年品牌年輕化轉型時所沒能做到的。
正如李應濤所言,這不是李寧第一次在吸引年輕人上發(fā)力。
2010年,面對品牌老化的現(xiàn)狀,李寧開始品牌重塑,選擇了全面擁抱90后這一年輕消費群體作為重點品牌路線,發(fā)動了聲勢浩大的“90后李寧”的新品牌推廣攻勢,將品牌口號“一切皆有可能”變成了“讓改變發(fā)生”,同時發(fā)力進入一線城市、打入高端市場、全面提價等動作,試圖從年輕消費群中取得更多的市場份額以保持持續(xù)的高增長。
然而,這次品牌重塑戰(zhàn)略不僅傷害了原有消費群體的消費信心,同時新定位的“90后群體”也無法短時間內接受全新的品牌故事。隨后的4年,“90后李寧”營收持續(xù)下滑,2012-2014三年總計虧掉近30億元。
直到2018年,“中國李寧”讓李寧從谷底重回輝煌。但內憂外患,面對愈發(fā)激烈的競爭環(huán)境,顯然李寧只有“中國李寧”這一張“國潮”王牌是遠遠不夠的。
如張書樂所說,2021年,李寧成立子品牌“LI-NING1990”,定位為更高端的時尚品牌。浦銀國際數(shù)據(jù)顯示,“中國李寧”平均吊牌價為700-800元,而“LI-NING1990”為1000元左右。李寧公司稱,推出高端系列是為了覆蓋各類人群的消費需求,在體系內低價的大眾需求產品亦沒有減少。
張書樂對燃財經表示,李寧用“中國李寧”實現(xiàn)了價格提升,本質上來說只是打開了Z世代的增量市場,使品牌實現(xiàn)了一定程度的年輕化。
除了以提價的方式提升品牌調性,李寧在營銷上也是持續(xù)發(fā)力。不僅在2021年3月官宣肖戰(zhàn)成為運動潮流產品全球代言人,也不再局限于運動賽事的贊助,而是開始嘗試與時尚潮流媒體進行合作,借助藝人街拍、時尚活動贊助、KOL 推廣等方式拉近與年輕人距離。
當然,營銷費用支出也進一步提高。2021年財報顯示,其在廣告及市場成本方面的開支達17.8億元,相較于2020全年廣告及市場推廣開支同比增39.1%。
張書樂分析稱,盡管李寧在價格和高端化方面不斷發(fā)力,但卻未必真的能實現(xiàn)年輕化。張書樂補充道,一方面,失去先發(fā)優(yōu)勢的李寧正逐步從國潮中掉隊;另一方面,被國潮吸引的Z世代有了更多選擇,可以選擇更加個性和新銳的品牌。
“李寧本質上是面向年輕人的運動品牌,一旦失去了年輕人的黏性與消費,從何談高端化?!睆垥鴺繁硎?,李寧在國潮上和年輕人進行對話的紅利已經消散,且再造一個新品牌去深化國潮也需要時間與勇氣。反之,在更多運動產品分布上去挖掘新的增量市場,則可能是另一個降低風險的辦法。
如張書樂所說,“買買買”成為了李寧探索多元化的方式之一。2020年5月,由李寧本人擔任主席兼CEO的非凡中國(08032.HK)發(fā)布公告,宣布收購33年歷史的香港品牌堡獅龍;2021年3月,李寧擔任非執(zhí)行主席的萊恩資本完成對英倫鞋履品牌Clarks的股權收購;同年11月,非凡中國以 5000萬港元收購意大利百年奢侈老牌“鐵獅東尼”。
“中國李寧已經氣質定型,也不適合繼續(xù)追逐國潮。再造一個更年輕、更個性和更張揚的新品牌,去和友商爭奪年輕人的眼球和錢包或是更明智的決定?!睆垥鴺啡缡钦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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